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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大变动小意外

小说:问鼎6:壮志凌云作者:何常在.字数:37773更新时间 : 2024-08-14 09:54:18
    成达才也一直关注着这两百亿投资,他也清楚达才集团在燕省是领军人物,但在南方发达省份,还算不上什么气候。两百亿投资虽然在达才集团的眼中也不算多么巨额的资金,但能够一举拿出两百亿来赌下马区的明天,也算有魄力有眼光的投资商。

    风声

    通过交谈得知,熊海洋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安县的市场已经不能再满足他了,他就来到了燕市,准备承包更大的工程。正好和天安房产开发房地产的负责人认识,就和他一拍即合,承接了天安房产的土建和小区内道路修建工程,不承想,正好在此遇到了夏想。

    熊海洋喜出望外。

    又听到夏想需要人员修补财政局门口的一段坑洼路,熊海洋拍了胸脯:“夏区长尽管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有修建山水路的经验,百十米的路段,又只是简单地修补一下,一天一夜完成任务。”他回头冲工人们大喊一声:“兄弟们,夏区长交代下来的任务,能不能完成?”

    “能!”一百多人齐声呐喊,极具震撼效果,声音惊天动地。

    “能不能给夏区长丢人?”

    “不能!”

    熊海洋当场拍板:“干!现在开始干活,明天这个时候完工,请夏区长检阅!”

    一声令下,一百多人立刻浩浩荡荡地发动,各司其职,各干一摊儿,个个精神抖擞,不需要任何人指挥,整齐划一,场面之壮观,行动之震撼,犹如军人一样给人强有力的视觉冲击!

    施长乐终于被折服了,他知道,既不是夏想的区长身份带来的威力,也不是夏想对他们许下了什么承诺,而是夏想的人格魅力征服了工人们,才让他们不讲条件不摆困难,二话不说,埋头苦干。

    施长乐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激情燃烧的岁月,只不过在官场混迹多年,激情早就被磨灭了,今天他也被夏想感动了,呆呆在站在一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金红心更是呆立在一旁,惊讶得目瞪口呆。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今天一样的场面,也从来没有见过一个领导干部能让工人们如此真心真意地信服!他的脑海之中只有一个念头在不停地回旋,跟了夏区长,绝不后悔!

    夏想见事情圆满解决,心中微微感慨当年在安县救人一次,直到现在还有人情可用,真是让人感叹。他见施长乐愣在当场,不由好气又好笑,笑骂了一句:“长乐同志,别傻愣着了,快去准备一下茶水,你难道让工人们白干活?”

    施长乐惊醒过来,急忙吩咐下去:“快去准备茶水和饭菜,直接让食堂的师傅做饭,标准都按主任级别,要快,要及时。”

    夏想见施长乐还算识趣,就笑着点点头:“好,算你有眼力。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能够顺利完成任务吧?”

    施长乐见夏想谈笑间解决了一大难题,而且工人们提也没提费用问题,便对夏想产生了敬佩之意,连忙应下:“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如果再有差错,请夏区长拿我是问。”

    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夏想还真就将施长乐看扁了。他又交代了熊海洋几句,就和黄建军一起离开了现场。

    夏想并不清楚的是,此次事件的处理,让黄建军更加坚定地和他站在了一起,也对施长乐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回到家里时,家中已经人满为患。除了严小时、古玉之外,还有宋一凡和宋朝度,以及李丁山夫妇、高海夫妇。

    夏东还未出满月,按说不该邀请亲朋好友上门,不过宋朝度、李丁山和高海以夏想的长辈自居,也就不再拘束俗礼,一起相约前来,以看望曹殊黧的名义,也算几家一起走动走动。

    高海是第一次来夏想家中,心中不免有些激动。尽管他已经是市委常委、副市长,是夏想的领导,但他还是对能够以私人身份和夏想走近深感荣幸。别人也许不理解为什么一个正厅级领导会对一个副厅级下属如此看重,高海却清楚,他能有今天,也有夏想多次从中周旋的功劳。

    他对夏想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亲切。

    夏想是第一次见到高海的妻子李珍,和高海认识多年,一直没有和高海的家人认识,今天见高海领了家人前来,也明白他的意思,就很热情地和李珍打招呼。

    李珍早就不知听高海说了多少遍夏想的名字,见夏想比她想象中还要年轻,还要英俊,就笑着对高海几人说道:“你和丁山,包括宋省长在内,年轻的时候都不如夏想一表人才。”

    夏想谦虚地笑了:“男人不能看帅,要看有没有才。”

    几人都笑,宋一凡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挽住夏想的胳膊说道:“错,男人不但要帅,而且更要有才。又帅又有才,才是真男人。”

    宋一凡现在长成大姑娘了,亭亭玉立,就是稍微有点瘦,身材苗条而起伏。她站在夏想身边,已经和夏想的耳朵齐高,穿一身洁白的连衣裙,如同一个翩翩仙女一样,令人耳目一新。

    夏想轻笑:“别总什么都要最好的,最好的不一定适合你,最适合你的虽然不一定是最好的,但却是你最需要的。”

    宋一凡歪着头想了想:“虽然说得有点道理,不过我还是想要最好的一个,既要帅,又要有才,再有钱就更好了。”

    宋朝度就笑夏想:“幸好你生了一个儿子,以后不用操心许多女儿方面的问题了。”

    李丁山插话说道:“这话就说得有点不公平了,难道儿子就不用操心了?”

    高海也有一个儿子,也接话说道:“就是,就是,其实儿子一点也不比女儿少操心。”

    史洁突然冒出一句:“你们不要争论了,没有可比性。只有一个儿女双全的人,才有发言权。”

    夏想真想说其实他岳母就是儿女双全,不料宋一凡却嘻嘻一笑说道:“我看夏哥哥是一个命好的人,他以后肯定也会儿女双全。”

    夏想差点出一头冷汗,宋一凡太古怪精灵了,一语中的,真实的情况是,他现在已经儿女双全了!

    还好,宋一凡不过是随口一说,之后又说起了别的话题,比如为什么曹殊黧不生一对龙凤胎,一下就有儿有女了,多好。又说其实她也喜欢儿子,因为儿子跟妈妈亲,等等。说话的口气和大人一样,而且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眉飞色舞,别人都插不上嘴。

    宋朝度尽管是堂堂的省委常委、副省长,在别人面前威严有度,但对自己的女儿一点办法也没有,宋一凡根本不听他的话。最后实在没有办法,还是夏想开口说道:“一凡,你说了半天话也累了,去和古玉聊聊天好了。”

    宋一凡十分不满地噘起了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们想说正事,嫌我碍事了,是不是?”她不满地白了宋朝度一眼:“爸,你也不批评一下夏哥哥,他要赶我走,你就由着他?我是你的宝贝女儿,你不向着我?再说今天是看望夏东来了,不是让你们密谋来了。”

    宋朝度沉了脸:“不许胡闹,大人有正事,小孩子不许添乱。”

    省长的权威也管不了宋一凡,她不快地瞪了宋朝度一眼,反而更赖着不走了,就坐在夏想身边也不动。夏想无奈,笑了一笑,小声在宋一凡耳边说了几句,宋一凡立刻眉开眼笑,连连点头,转身就飞也似的跑了。

    李丁山好奇道:“小夏对付小女孩真有一套,说了什么让小凡又高兴了?”

    夏想嘿嘿一笑:“也没什么,我就是告诉她,让她好好看看我儿子长得帅不帅,是像我多一些,还是像殊黧多一些,她有了兴趣,就走了。”

    宋朝度哈哈一笑:“了不得,了不得,小夏没有女儿就有对付女孩子的手腕,我当一凡的爸爸十几年了,居然还没有你了解她,真是奇了怪了。”

    夏想忙谦虚地摆摆手:“哪里,哪里,我只是知道小女孩都有共性,哄她们高兴比让她们生气要容易。只要让她们高兴了,她们就听话了。”

    不料李珍听了夏想的话,给夏想开了一句玩笑:“小夏很懂女人心,肯定有不少女孩子喜欢你,是不是?”

    不说还好,李珍一说,李丁山和高海的目光都下意识地看向了里屋,里屋有严小时和古玉。

    夏想不免有点窘迫,忙道:“严小时是我的商业伙伴,古玉是同事,一直和我关系纯洁如蓝天白云……”

    几人见夏想尴尬的样子,不由一起哈哈大笑。毕竟在他们眼中,夏想再是区长也好,哪怕升到正厅,也是他们的晚辈。

    李珍去和王于芬、张兰说话去了,夏想就和宋朝度、李丁山以及高海到了楼上。曹永国也回来了一趟,只待了半天又返回了宝市,毕竟身为市委书记事情太多了,再说家中人手又多,他一点忙也帮不上,留下也是没用。

    楼上没人,十分适合谈话。夏想陪几人来到朝南的阳台上,阳光大好,洒落一地耀眼的光芒。几人也都心情不错,围着茶几坐好,高海亲自动手泡茶。

    夏想想自己动手,高海说什么也不让,抢过茶壶说道:“现在大家坐在一起,不分级别高低,只分长幼。虽然我是你的叔叔,不过因为你泡茶的水平不如我,就得由我来泡,否则你泡的茶不好喝,就是你的过错了。”

    夏想只好放手,他也知道高海在他面前一直姿态不高,不摆市长的架子,甚至连长辈的身份也不拿,有时就平等地和他对话。他也理解高海的心思,就不再勉强。

    高海动作娴熟地泡好了茶,一人倒了一杯,说道:“我一直觉得泡茶能够修身养性,平常在家的时候,就泡茶取乐。泡上一杯浓茶,看一会儿新闻,再看一份报纸,晒晒太阳,也是人生之中难得的休闲时光。”

    为官之人,不但公务繁忙,还时刻处在高度紧张之中,既要想着如何升官发财,又要担心对手的排挤或是政敌的陷害,还要时刻想着如何钻营,如何提升政绩,等等。官场中人几乎难得一刻的清闲。

    除非退居到了二线。

    高海正当年,现在又进了常委会,可以说正是大有可为的时机,难得还有一份泡茶的闲心,也让夏想微微感叹,正是应了一句老话——偷得浮生半日闲。

    身在官场,最难得的就是保持一颗平常心。但说来容易做来难,面对自身利益之时,谁能做到不动如松?高海能有一份忙里偷闲的闲情雅致,也是好事,至少可以让他身心放松。

    几人喝了一会儿茶,夏想想起了连若菡透露的消息,就有意提醒宋朝度一下:“宋省长,有没有听到风声说马省长要调走?”

    宋朝度一愣,一脸疑惑地看着夏想:“没有,一点也没有听到传闻,你从哪里听来的?”

    话一出口,宋朝度又摇头一笑,想起了什么,又说:“既然你听到了,应该就是真的了。好一个马万正,隐藏得还挺深,居然一点风声也没有传出来……是省长还是书记?”

    宋朝度自然知道以马万正现在的级别,向上一小步是省长,一大步是书记,最低也会是省长。

    “西北某省的书记。”在座的都不是外人,夏想就说了出来,“虽然只是风声,不过可能性很大。宋省长还是要早做好准备,机会难得。”

    李丁山和高海都面露喜色,一脸期待地看向了宋朝度。

    宋朝度心中也是微微激动,常务副省长,相当于省长接班人的角色,位高权重,而且在常委中排名中还能再靠前几名。最主要的一点是,只要他坐上了常务副省长的位子,几乎可以肯定,干上一届之后,就能顺序递进成为省长!

    从而完成政治生命中一次质的飞跃。

    宋朝度难掩一脸激动的神情,马万正的调走,不但为他腾开了位子,还让他减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几乎是一次难得的机遇。

    关键是,夏想的提醒非常及时,早早下手运作比听到消息之后再出手,肯定要好许多,至少要比别人快上一步。抢先一步就是先机,就有可能是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

    宋朝度拍了拍夏想的肩膀,真诚地说道:“这个消息非常及时,也非常重要,谢谢你小夏。”

    夏想摇头笑了笑:“您客气了,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我都希望是宋省长接任常务副省长,而不是别人。”

    夏想的一句话正落到关键点上,因为宋朝度也担心省委常委中其他人也会运作常务副省长的位置,甚至还有可能——空降。

    竞争省长宝座最大的竞争对手崔向应该没有担任常务副省长的可能,他在常委会中的排名本来就比马万正高,不可能高职低就,谋取常务副省长的职务。尽管说来也不是没有先例,但在燕省这个政治保守的省份,可能性不大。

    综观国内各省大员的履历,由副书记升任省长的例子确实不多。一般来说省委专职副书记是主要负责党务工作的,工作的侧重点在党的方面,常务副省长主要侧重在行政方面。不同时期不同省份的环境不一样,另外不同的人也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但总体之下相比而言,现阶段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的前途要好一些。

    只要崔向想在以后问鼎省长的宝座,想出曲线救国的策略,先担任一段时间的常务副省长,然后再顺利接任省长,也不是天方夜谭。

    宋朝度突然之间面临着不敢相信的好事降临,难免会有患得患失的心理。

    夏想一句话让他的心情更加紧张起来:“我怀疑,常务副省长的位置会有一番激烈的争斗,有可能会空降,宋省长还是要早早下手为好。”

    “怎么说?”宋朝度情急之中,来不及深思其中的内情。

    不可蛮干

    “放到平常,马省长的调离肯定早早就有风声传出了,但现在一直没有动静,我估计叶书记和范省长可能也不知情,就已经说明了问题——京城有人不想让燕省知道,就是想打燕省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好从容安排人空降过来。”夏想出于替宋朝度着想的考虑,详细地分析了一下局势。

    夏想一说,宋朝度立刻明白了什么,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就走:“失陪了,丁山,高海,你们先聊,我回家去打电话……”

    宋朝度急急离开,连宋一凡也扔下不管。

    宋朝度的失态几人都可以理解,普通副省长和常务副省长虽然平级,但权力结构和序列相差不少,有时甚至有道鸿沟无法跨越。如果宋朝度能抓住此次机遇,一举拿下常务副省长的位子,基本上就相当于半步迈入了省部级的门槛,担任一省之长指日可待。

    关键之中的关键一步,怎能不万分重视?况且夏想说得确实在理,秘而不宣的最大原因很有可能是京城想空降一人到燕省担任常务副省长。宋朝度决定争一争,不能让燕省成为许多人的跳板了,他在燕省多年,也想借燕省的便利条件完成政治资本上的积累。此次机会如果被人抢走,下一次的机遇就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

    他不心情迫切才怪。

    宋朝度走后,李丁山笑着摇摇头:“很少见到朝度慌里慌张的时候,今天见他的样子,又想起了以前在一起时的年轻岁月,难得。人呀,不管走到哪一步都有坎儿要过……”

    夏想等李丁山的感慨完毕,才又说了一句:“省里的局势恐怕只是一方面,我担心市里也有可能会出现人事变动。”

    李丁山和高海一起惊讶地问道:“又有什么风声?”

    夏想无奈地一笑:“风声还没有,只是一种感觉。”他不能说出吴老爷子的手笔之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只能含糊地回答李丁山和高海。

    李丁山和高海对视一眼,想了一想还是不得要领。高海将市委常委中一干人一一过了一遍,觉得每一个人都还不到点,动的话,升一步资历还浅,除非是平调。如果是明升暗降的话,恐怕当事人也会有意见。

    既然想不出来,几人就岔开话题,说起了下马区的局势。

    李丁山心中微微遗憾的是,史老的人情用尽了,否则史老插手的话,不管是燕省还是燕市,都可以将事情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只是如今史老因为破格提拔他的事情,动用了全部的人情,现在已经再难向人开口了。

    对于下马区的局势,李丁山的看法是,稳中求进,不以政治斗争为主,以经济建设为第一要旨。如果白战墨故意刁难,市里有陈书记、他和高海照应,不会掀起什么风浪,而且李丁山也相信,白战墨的政治智慧比不过夏想。

    高海却劝夏想凡事以大局为重,不可弄险,更不可蛮干,毕竟要维护下马区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万一有一二把手不和的风声传出,不利于夏想以后的政治前途,也会让个别领导对他产生不好的看法。

    高海自身的经历是稳中求进,夏想和他的性格大不相同,也理解高海的规劝是发自好心,就姑且听之。

    中午,夏想请李丁山和高海吃饭,另一群女士们则由蓝袜招呼——蓝袜现在差不多顶半个主人了,事事想得周到,让王于芬都无事可做,感叹说她又多了一个女儿。

    下午众人散尽之后,宋一凡才发现爸爸已经回家了,扔下了她一人。正好明天也不上课,她就索性赖下不走,非要住在曹家。不提宋一凡是省长女儿的身份,只因她漂亮如一个小仙女,说话如一只小黄鹂,王于芬和张兰也都十分喜欢她,没有人拒绝她撒娇式的要求。

    楼下三个卧室,曹殊黧在主卧室,由张兰和王于芬轮流陪夜,一个房间留给了蓝袜,还有一个房间被当成备用卧室,张兰和王于芬不陪夜的时候就睡下。夏想自从曹殊黧生了孩子之后,就被无情地剥夺了和曹殊黧同床共枕的权力,直接被赶到了楼上。也是,他一个大男人在张兰和王于芬眼中笨手笨脚的,别说帮忙了,都怕他弄疼了孩子。

    结果孩子出世好几天了,夏想只抱了一次,才几秒钟就被别人抢走,再也不肯交给他。因为他一抱,孩子就哭得响亮。

    夏想觉得他这个爸爸当得有点郁闷。

    宋一凡留了下来,就只得和他一起住在楼上了。楼上也有三个卧室,不过其中一个当了绘图室,只能算是两个了。其中一个夏想以前常住,就将另一个让给了宋一凡。

    蓝袜倒也细心,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件睡衣给宋一凡,还强调说道:“全新的,没穿过。方格给我买的,我觉得不适合我,就送你好了。”

    宋一凡十分高兴地打开包装,还没有来得及说一声谢谢,蓝袜就急匆匆下楼而去。夏想纳闷儿蓝袜的表现有点异常,随即一看睡衣就哑然失笑,原来睡衣近乎透明,薄如纱,轻如丝。

    原来方格还喜欢这个调调?估计他的阴谋没有得逞,蓝袜没有穿上给他欣赏,方格肯定是要失望了。不过转念一想宋一凡才多大,要是穿上这样的睡衣,岂不走光?就忙说:“太透了,也不适合你,回头还给蓝袜好了。”

    不料小女孩正处在逆反的年龄,夏想一说,她却偏要穿上:“怕什么?有什么?出去游泳的时候,还穿三点式,那么多人看都不怕。现在只有你一人,我穿了睡衣,还怕有人吃了我?我偏要穿。”

    得,当他没说好了,夏想摆摆手:“去穿吧,穿了好睡觉,晚安。”

    宋一凡古怪地一笑,转身出去。夏想以为她睡觉去了,就关门上床,准备看一会儿书再睡。一天下来也挺累,毕竟儿子出世,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大事,不亚于一次重大的升职。

    刚看了几眼书,就眼皮打架,不一会儿头一歪竟然睡着了。夏想刚睡着,门就轻轻地被人推开,一身轻纱睡衣的宋一凡推门进来,本来一脸促狭笑容的她一见夏想竟然已经睡着,不由一脸失望,气呼呼来到夏想面前,举手就想弹夏想一个脑瓜崩。

    想了一想,又收回了手,看了夏想几眼,自言自语地说道:“没想到当爸爸也挺累,怪事,他又没有生孩子受罪,有什么好累的?”

    见夏想的床头柜上的灯还开着,上面放着一本书,书很厚,封面上是一个古装少年腾空飞起的形象,宋一凡随手翻了几眼,惊讶地叫了一声:“呀,没想到他还看这种书,不是说当官的人都头脑僵化,怎么他也看这些有趣的仙侠故事,怪事了!”

    宋一凡不看还好,一看就入了迷,竟然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入神地看了起来。看了也不知多久,终于支撑不住,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半夜里,夏想迷糊中醒来,觉得有点不对劲,好像有人抱着他的胳膊。印象中,自从黧丫头怀孕之后,他就很难再享受被人抱着胳膊睡觉的幸福了。不过胳膊上传来的感觉不对,黧丫头的小手柔软滑腻,而现在抱着他胳膊的手虽然也滑腻,但比黧丫头的手稍微大了一点,而且更有弹性和活力。

    夏想一下就惊醒过来,睁眼一看,只见宋一凡一只手抓着一本书,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胳膊,屁股坐在椅子上,上身却趴在床边,以一种十分怪异的姿势睡着了,而且还睡得十分香甜,小嘴不时动几动,就差再流一点口水了。

    夏想忙伸手一推宋一凡,轻声说道:“一凡,快醒醒,你怎么睡在我床前了?别着凉了。”

    宋一凡迷迷糊糊醒来,一见夏想,反而惊叫一声:“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啊,还睡在我的床上,你……”她低头一看睡衣连大腿都没有盖住,急忙站了起来,拉了拉睡衣,试图掩盖一下光洁的大腿,又气呼呼地说道:“夏哥哥,你太过分了,趁我睡着了欺负我,我告诉爸爸去……”

    夏想哭笑不得,忙说:“你自己好好看看,谁在谁的房间里?”

    宋一凡回头看了两眼,才完全清醒过来,脸上飞红,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又想了一想,脸更红了:“那你有没有在我睡着的时候乱看,甚至是动手动脚?”

    “拜托,我是你的大哥哥,没那么坏。”夏想无奈地笑了一笑,解释说道,“我也刚刚睡醒,没乱看,更没有乱动。”

    宋一凡才放心地拍了拍胸口,说道:“吓死我了,怎么就睡着了?还好夏哥哥是正人君子,万一遇到一个色狼岂不是吃了大亏?”

    夏想急忙就事论事,告诉宋一凡女孩子要洁身自爱,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占了便宜,如是等等,听得宋一凡连连点头。点完头之后,她又哈欠连天地说道:“夏哥哥要是有一个女儿,肯定可以把她教育得十分听话。”

    一句话就让夏想想起了梅晓琳和女儿梅亭,就想以后一定要提醒梅晓琳好好教育女儿,要做一个矜持自爱的女孩儿,别让坏男孩儿骗了才好。

    不过对于小连夏和夏东来说,他们有一个帅爸爸,又各有一个漂亮的妈妈,长大后肯定是帅哥了。万一他们非常受女孩子的欢迎,万一女孩子都围着他们转,夏想也不好意思让儿子们拒绝她们的热情不是?

    夏想暗笑,果然站在女儿和儿子的立场上看待问题,就有不同的结论。

    宋一凡轻手轻脚地回她的房间,走到门口还不忘冲夏想做了个鬼脸,小声说道:“嘘,保守秘密,不许乱说。”

    别说乱说了,夏想才不敢对外透露半分,谁知道了都不是好事。

    还好后半夜一夜无话,平安到了天亮。

    宋一凡又在曹家待了半天才回去,算是玩了个痛快。

    因为夏东还没有出满月,夏想没有通知孙现伟、赵红江等人,不过他们显然已经从别的渠道得知了消息,纷纷打来电话祝贺。最有意思的是冯旭光,直接让超市的送货人员送了一套儿童床、一套玩具、一套婴儿用品,还有一箱奶粉。

    王于芬开门时见到送货人员,惊讶地说家里没买东西。送货人员却只是恭敬地请她签收,签收之后,二话不说送了一地东西,然后转身离去。夏想当时就猜到了是冯旭光的手笔,还没有来得及打电话感谢他,他的电话就打来了。

    “老弟,恭喜,恭喜,终于在人生的道路上迈出了可喜的一步,当上了父亲,不但证明了你的能力,也给自己增加了责任。”冯旭光也有一个儿子,他对当父亲的不易可是深有体会,“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就当是给小侄子的见面礼。真正的大礼,等他满月的时候,让你嫂子置办,我是懒得操心了。”

    说笑几句,冯旭光又说:“下马区缺少一个超市,老弟说说看,佳家超市要不要开一家分店?”

    下马区现在人气不算太旺,开超市可以聚拢人气,但不一定赚钱,所以他一直没有对冯旭光提起此事。现在冯旭光主动提出,他就说出了心中的担忧:“超市好开,你看上哪一块地皮,我就可以做主批给你。但下马区现在人气还没有上来,一年之内估计难以赢利。”

    夏想是保守估计,其实照他的设想,应该在半年的赔本经营之后,就能转入赢利的轨道。下马区现在人气虽然不旺,但随着下马河的通水,将会迎来新的投资高潮,同时,也会涌进大量的工人和技术人员。再随着下一步房地产的兴起,以及各项基础设施的完善,下马区在半年之后增加十余万人不算什么。

    他之所以提一个一年期设想,也是留点后路,不想将话说得太死。

    冯旭光几乎没有丝毫停顿,语气之中还有一丝埋怨的味道:“把老哥当成外人了?只要能为下马区作一点贡献,为老弟的政绩出一份力,两年不赚钱也没什么,老哥要是有一点不耐烦,你就尽管骂我。”

    夏想心里热乎乎的,实际上两年来他和孙现伟、赵红江等人走得挺近,和冯旭光的来往却不如以前密切了。主要是冯旭光的超市一直向外地扩展,他经常在外地出差,和他见面不多,夏想不好意思向冯旭光开口。

    听了冯旭光的话,夏想呵呵一笑,知道了冯旭光的心意,就说:“行,没问题,上班后等你有时间了,先看好地点,然后直接到区委找我。”

    下午的时候,夏想又接到了陈风的祝贺电话。陈风先是恭喜夏想喜得贵子,然后又说:“正好成总下午要和我见面,你有时间的话,就过来聊聊。”

    夏想正想找机会和成达才面谈,听陈风一说,当即表示立刻过去。

    王于芬也看出夏想事务繁忙,她身为书记夫人,见多了曹永国没完没了地忙公事,多少也能体谅到夏想的难处,就说:“家里有我和亲家照顾,也没你可做的事情,去忙你的好了。”

    蓝袜也说:“还是男人好,生孩子时省事,生完孩子后也没事,真是不公平。不过看你一心为公的份儿上,我就替你多照顾照顾黧丫头好了。”

    曹殊黧恢复得挺快,精神状态也不错,虽然稍微胖了一点,但美丽不减,也笑着对夏想说道:“你在家里我还觉得心烦,笨手笨脚的,光碍事,等儿子会叫爸爸了,估计你才能帮上忙。”

    夏想就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谈笑间,江山在手

    和陈风、成达才见面的地点约在了一处茶馆,茶馆的名字起得很别致,叫红袖添香。

    红袖添香位于最繁华的华中街上,却是由一道窄不过几米的小巷进去。小巷古老而宁静,仿佛是由繁华的现代一步迈入了古代,听到脚下青石板的声音,让人的心情莫名地轻松起来。

    红袖清香的装修就如一座古老的宅院,既不古典也不现代,有一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古老和沧桑。

    茶馆的老板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名叫楚彤,极具知性美,不是极为精致的美女,但绝对是耐看并且经得起岁月沉淀的美女。一身别具风格的长裙衬托得她长身而立,披肩长发让她淡然出尘。

    就连夏想见识美女无数,见到楚彤时,也是心中暗暗叫好。楚彤之美,沉静而孤寂,落寞而独立,就如一株空谷幽兰,颇有一种孤芳自赏的味道。

    成达才邀请夏想和陈风到了二楼向阳的房间,落座之后,才向二人介绍楚彤。

    成达才向陈风和夏想介绍楚彤时,特意强调了一句:“楚彤最适合做红颜知己——我所说的红颜,是指真正的心灵上的朋友,触手可及,却又始终保持距离。”

    陈风呵呵一笑,没有说话,夏想就说:“成总的境界,一般人达不到。人与人之间最近的距离是身体,最远的距离才是心灵。心灵上的朋友,才是遥不可及的一个梦。”

    成达才一愣,不解其意:“怎么说?”

    陈风也是不解,因为夏想的话似乎有歧义,他眼中的夏想不是一个见了女人就走不动的人,怎么今天的话似乎有点挑逗楚彤的意味。

    连楚彤也是微皱秀眉,对夏想投去了轻视的一瞥。

    夏想观察到几人的反应,知道他们都误解了自己,就借和楚彤握手之时,笑道:“两个陌生人可以一见面就握手,身体就是零距离接触了。手可以相握,但两个人之间的心灵,有可能是两条平行线,永远没有相交的可能。”

    楚彤微微张开了嘴巴,愣了片刻,才又会心地笑了:“夏区长果然妙语如珠,一句话让人茅塞顿开,真是一个妙人。”

    成达才和楚彤之间的关系似乎有点复杂,给人既亲近又疏远的感觉。成达才听了楚彤对夏想的夸奖,眼光复杂地看了夏想一眼,笑道:“年轻人之间,果然有共同语言。”

    夏想猜想估计成达才和楚彤之间就是所谓的心灵上的朋友,又说道:“年龄不是问题的关键,共同语言也不是关键,有时候无话可说,两个人之间也能达到默契。”

    成达才就十分好奇了:“那我倒想听你说说,关键在哪里?”

    “关键就在于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就是莫名其妙地有好感或是厌烦,说白了,感觉对路了就一切好说,感觉不对路,话再多,共同点再多,也许心灵上却始终无法接近。”夏想的解答有点近乎耍赖了,将一切全部推到了感觉身上。

    不料他的回答同时赢得了成达才和楚彤的认同,两人一齐点头,异口同声地说道:“说得对!”

    陈风哈哈一笑:“小夏别看年轻,有时候对人生的感悟却很深刻,我是深有体会。”

    不一会儿,楚彤告辞而去,成达才也不隐瞒,望着她的背影说道:“我和楚彤认识快十年了。认识她时,她刚刚大学毕业,当时她跟了我,当了我的红颜知己——另一种意义上的红颜知己。几年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和我之间慢慢疏远了。又过了几年,我们重新走到了一起,却没有两性关系,只有一种淡淡的回味和感觉,在一起就是说说话,谈谈人生,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身体上的距离远了,心灵上的距离反而近了……人生,有时确实有许多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夏想一直以为成达才作为商业奇才,会有超凡脱俗的一面,今天听他说出了心事和秘密,知道再伟大的传奇人物,也有柔软的地方。以成达才的地位和魅力,身边有女人环绕是正常,没有才不正常。不过听他的口气,好像他现在已经走过了男女关系的初级阶段,已经沉淀了激情。

    几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才言归正传,说起了今天见面的主题。

    夏想想和成达才讨论两百亿游资的问题,陈风也不是外人,不用隐瞒。陈风约成达才见面也不是只为喝茶,是要谈论达才集团在下马区产业地产的大方向和具体思路。

    产业地产虽然落实在下马区,但最终面对的是全市乃至全省的市场,许多环节还需要市里配合才行。成达才的思路是,除了房地产之外,达才集团还要在下马区兴建一座服装产业园和一座大型的小商品批发市场。

    燕市的服装批发在国内算不上特别出名,但小商品批发却名气不小,曾经名列全国十大批发市场之一。

    不过服装批发却慢慢没落了,在曾经兴盛一时的青年街服装批发市场倒闭之后,其他几家服装批发市场也受到了不小的负面影响,交易额大降,远不能和当年相比。

    没落的原因虽然有很多,但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没有形成规模优势。一是太分散,商户的对外竞争意识不强。二是政策不到位,没有优先整合资源,导致几个分散的市场互相制约,又互相挤压,结果随着外省服装批发市场的兴起,渐渐败落了下来。

    最让夏想痛心的是五金配件批发市场的衰败,并非是经营方面的原因,而是市政府缺少远见,在改造街道的过程中,没有提前做好规划,渐渐阻碍了原有五金配件市场的交通,导致进货和出货都受到了影响。

    成达才确实有过人的商业头脑,能够看出规模化的优势,他提出的服装产业园和小商品批发市场,可以说是他产业地产概念的具体实施。毫不夸张地说,可以为下马区乃至燕市带来深远的良性影响。

    甚至可以说,成达才此举有可能挽救燕市许多中小批发商,让燕市的批发市场继续保持领先的优势。

    陈风先没有表态,而是看向了夏想:“作为下马区的区长,你先来说说看。”

    “我当然是举双手欢迎了,同时向成总再多提一个建议,就是只兴建服装产业园和小商品批发市场还远远不够,应该同时上马五金配件市场和汽车配件市场项目。四个批发市场分布在下马区的中心地带,如果可能,我可以让区规划局重新做出规划,直接划出一平方公里的地皮归达才集团使用。”夏想口气不小,直接提议达才集团上马四个批发市场项目,少说投资额也在四十亿以上。

    陈风不解地问:“五金配件市场在市里不是经营得还不错?再在下马区上马一个,不但是重复建设,还有可能建成之后闲置,造成资源浪费。”

    夏想先不解答陈风的疑问,而是笑眯眯地看向成达才。

    成达才沉思片刻,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只具体研究过服装产业园,感觉燕市的几个服装批发市场虽然有一定的规模,但还是太小太分散,而且交通也不是十分便利,所以有必要新建一个。投资小商品批发市场也是基于以上考虑,同时还考虑到燕市中心部的小商品批发市场过于陈旧,许多设施还是七八十年代的建筑,适应不了大型化、仓储化和规模化的要求。经过论证,服装产业园和小商品批发市场建成之后,在两三年之内可以形成效益……”

    喝了口茶,成达才又说:“汽车配件市场我还没有想到,经你一说,也觉得有操作的余地。不过五金配件市场的前景,似乎不太明朗,现有的五金配件市场,位置还算不错,经营得也还可以。”

    夏想点头:“成总说得不错,目前看来没有必要兴建一座没有商户入驻的五金配件批发市场。但现有的五金配件批发市场无法再扩大范围,这是第一个制约以后发展的不利点。第二点是市政府不久之后将会拓宽华裕路,正好将五金配件市场的道路封死。第三点是齐省风筝市正在启动五金配件市场的项目,打算兴建一座大型的五金配件市场,准备覆盖京津、华北和华中市场,也就是说,有意将燕市的五金配件市场取而代之。以目前五金配件市场的规模和所处的位置来看,全是不利因素,没有有利因素。”

    陈风愣住了,低头一想,不相信地拿出电话,打给了市规划局,不一会儿放下电话说道:“小夏,刚才有一瞬间,我觉得你是燕市的市长,而不是下马区的区长。”

    夏想谦虚地一笑:“下马区是燕市的下马区,必须要了解到燕市的动向,才能做出最有利于下马区今后发展的决定。”

    陈风哈哈一笑,转头对成达才说道:“怪不得成总当时非要将投资和小夏的上任挂钩,成总的眼光真是一流,知道小夏的商业头脑再结合下马区的实际,一定可以做出最有利的判断。我的态度是,可行,市里支持下马区的决定。”

    成达才笑了:“一个是市委书记,一个是下马区的区长,自然都想达才集团的投资越多越好,达才集团再财大气粗,资金也不够用……”

    说笑归说笑,成达才还是打出了一个电话。

    片刻之后他挂断电话,说了一句:“风筝市启动五金配件市场项目的消息属实。”

    陈风也说:“市政府规划中的修路,也属实。”

    夏想就笑:“喝茶,喝茶!”

    几人一起哈哈大笑。

    虽然不是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但也算得上谈笑间决定了十几亿的投资项目,夏想又为下马区拉到了资金,也颇有一种自豪感。

    又喝了一会儿茶,就说到了白战墨的两百亿投资上面。

    成达才也一直关注着这两百亿投资,他也清楚达才集团在燕省是领军人物,但在南方发达省份,还算不上什么气候。两百亿投资虽然在达才集团的眼中也不算多么巨额的资金,但能够一举拿出两百亿来赌下马区的明天,也算有魄力有眼光的投资商。

    如果是本省的投资商还好说一些,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对下马区和燕市的政策走向了解也多,有背景和关系,投资两百亿,心中也有底。但远在文州市的两百亿资金大举进军燕市的一个新区,就有点让人琢磨不透了。

    成达才也有关系网,他了解到长基商贸的投资是白战墨的政绩,而白战墨是付先锋扶植的人。付先锋是什么来历,他自然也清楚得很。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太相信文州的投资真的看好下马区的前景。燕市虽然是省会,不过经济放眼国内也不过是二线城市,况且离京城太近。再说下马区是新区,如果有二十亿的外地投资进入,他不会觉得离奇,但一下有两百亿,就不得不让人深思了。

    陈风也对两百亿投资有所怀疑,但身为市委书记,不好直接干涉下马区的政事,又有付先锋的影子在内。怀疑归怀疑,总不能将投资拒之门外,他就抱了坐享其成的态度。

    夏想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也不好一口咬定两百亿投资就是炒作的游资,他只是含蓄地说出了心中的想法:“目前两百亿投资被白战墨牢牢地抓在手中,不想让政府方面插手。从独揽大权或是独吞政绩的角度考虑,可以理解。但从真正地想要在下马区有所作为、想在下马区投资实业的角度出发,长基商贸的做法有点令人不解。如果想投资实业,投资不动产,必须要和政府部门打交道,就算是白战墨拉来的投资,也绕不过政府方面的行政事务……”

    成达才抿了一口茶,微微点头:“说得对,两百亿不是小数目,也不是心血来潮的产物,没有人头脑一热就拿出两百亿来试水。两百亿,不是两亿,也不是二十亿,不是开玩笑的数字。如果是真心想投资下马区,现在应该已经开始实地考察,划分地皮,甚至立马兴建项目了。”

    夏想赞成成达才的说法:“长基商贸的初步投资意向是房地产,同时还涉及商贸、科技和卫生行业,差不多面面俱到。但直到现在我听说好像才在远景大道的弄潮大厦租了一层当办公地点,其他的举动还没有,不过也申批了一块地皮,听说要开发高尔夫球场……”

    陈风笑着摇摇头:“两百亿投资,听起来口气挺大,真正落实的时候,动静却又很小。很明显,葫芦里卖的说不定是假药。”

    “先不给他们下结论了。”成达才豪气十足地一挥手,“别人不好说,但是下马区有小夏在,两百亿资金就算是一头大象,但下马河通水之后,河水也深得很……我相信小夏早就有了主意,说说看,需要达才集团怎么配合你?”

    夏想知道成达才是聪明人,也是一个理想主义的商人,他不会允许有游资来下马区和燕市搅乱市场,两百亿的资金如果有异动,他不会坐视不理。

    夏想就说:“如果需要成总出手的话,我想请成总帮两个忙。一是配合几家房地产商一起控制房价,具体价格到时待定,可能短时间内会有经济上的损失,但长远来看,会有回报。二是说不定会向成总伸手借钱……”

    成达才问道:“多少?”

    “二十亿,最多五十亿!”

    成达才听了之后,没有说话,想了一会儿,一口答应下来:“好,问题不大,到时不管用什么方法,就是拆借,我也能帮你筹集到五十亿以内的资金。”

    夏想向成达才表示了郑重的谢意:“成总出手,天下我有。”

    成达才哈哈大笑:“马屁要不得,不要口惠而实不至,五十亿借你,我是要有回报的。”

    狐狸的尾巴

    在商言商,夏想也没想只凭人情就白用成达才的五十亿资金,也相信他的面子还没有那么大,就是陈风也没有!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就是省委书记叶石生也不会红口白牙地张口就向成达才借五十亿资金一用,而没有什么回报。

    夏想笑道:“看,我正准备说,成总就先提了出来,倒显得我不懂事一样。”

    成达才哈哈一笑:“我可不是将你的军,而是知道你的为人,才先不问回报就答应借你五十亿。要是别人,我考虑再三也未必会同意。向你要回报,就是要你向我交个底,到底要怎么样运作?我可不想被你蒙在鼓里,否则就是你借我五十亿还我六十亿,我也不同意。”

    成达才想要的是一个如何实施的过程,他自然比别人看得长远,并不是只贪图眼前的利益,就想知道夏想的精心计划。成达才清楚,夏想的商业头脑和谋算,远胜于几亿元的回报。

    夏想嘿嘿一笑:“还真对不住了,成总,现在真的需要暂时保密……说白了,也不是非要瞒着您和陈书记,主要是我现在只是猜测两百亿投资的动向,不想将猜测的结论摆出来。等他们真正付诸行动之后,我伸手向您借钱之时,一定和盘托出,怎么样?”

    成达才一脸凝重地看了夏想片刻,端起了茶:“来,以茶代酒,干了。”

    夏想知道,成达才同意了。

    几人一直喝了一下午的茶,谈论了不少话题,天南地北无所不有。成达才今天兴致挺高,还透露了一些当年的情事,让夏想也终于相信了一句话,不管是高官还是巨商,只要是男人,都难过女人关。英雄难过美人关,千古流传,到现在也是屡试不爽。

    最后曲终人散的时候,夏想又想起了燕省即将迎来的变动,想了一想,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陈风。尽管说来吴家要插手燕市事务的话,势必要从陈风手中分权,就目前来讲,夏想从感情上还是觉得和陈风更近一些,更愿意陈风掌控燕市的局势。

    “陈书记,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燕市有人要动一动?”夏想试探着问了一句。

    陈风一愣,他一向知道夏想为人稳重,轻易不会乱说话,想了一想,摇头说道:“局势很平稳,而且燕市刚刚动了一名副市长,短期内应该不会再有变动,而且也没有察觉到有任何动静。你听到了什么传闻?”

    夏想想了一想,还是含混地说了一句:“也没有,只是觉得方部长资历也到了,差不多该向上一步了。”

    楚彤送几人到了巷口,拿出一张白金卡送给夏想,说道:“看得出来夏区长是一个雅人,应该比较喜欢安静的环境,送您一张打折卡,有时间的话,多带朋友过来。”

    夏想接过白金卡,收好之后报之一笑:“有机会一定捧场。”

    成达才拍了拍夏想的肩膀:“可不要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以后有什么活动和聚会,就来红袖添香。”

    “红袖添香是雅事,再有成总金口一开,以后肯定要常来。”夏想目光闪动,看了楚彤一眼,笑容之中透露出一股真诚和亲切。

    楚彤被夏想的目光一扫,心中莫名地跳动几下,心想夏想虽然年纪不大,不过已是堂堂的区长了,也是在官场混迹不短时间的人了,怎么他的目光还这么清澈?看人的时候似乎不带一点杂质,和其他男人色迷迷的目光完全不同。

    直到夏想等人走出很远,楚彤还呆呆地站在巷口,目光之中有一丝疑惑和无奈,更有落寞和伤感,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周一一上午,处理了几起突发事件,因为有几个回迁户对江山房产给他们的户型不满意,非要调换,夏想就让吴港得出面处理。

    中午快下班时,晁伟纲向夏想请示,说是长基商贸的董事长元明亮在豪门酒店设宴,要宴请夏区长。

    元明亮终于要露面了,夏想也正要和他见见面,就点头同意了,同时吩咐道:“请天宇、源清还有红心同志一起赴宴。”

    晁伟纲有些落寞地答应了一句,心中有些忐忑,觉得夏区长没有带他去,是对他的不信任。

    不一会儿,金红心前来汇报说是车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夏想动身时,路过晁伟纲的身边,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办公室的工作比吃吃喝喝重要,再好好熟悉熟悉工作,争取早日进步。”

    一句话说得晁伟纲心中热气升腾,差点感激得眼眶湿润。夏区长是真心关心他的成长,不让他过早投入到吃吃喝喝的事业之中,对于刚起步的他来说,熟悉工作比任何宴会都重要。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是,夏区长,我记下了。”

    夏想赶到豪门酒店的时候,元明亮刚刚等了五分钟。他见夏想的时间安排得十分恰当,不过早也不太晚,既不失身份,又给了他面子,心中对夏想的评价就高了几分。

    五十岁的元明亮身材不高,瘦,但有精神,确切地讲,是浑身上下透露着精明强干的气质,是一种让人看了觉得和他打交道会有利可图的精明。

    这样的人,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气场,一种让人信任并且愿意将资金交给他来运作的气场。

    见到元明亮的第一眼,夏想就明白了元明亮的优势所在。元明亮的笑容很真诚,目光很精明,穿衣打扮透露着富贵之气,但又没有暴发户的粗俗,是一个聪明并且很会审时度势之人。

    元明亮今天的本意是只宴请夏想一人,没想到从车上下来了数人,他并不认识陈天宇几人,不过随即想到几人肯定是夏想的亲信,具体来讲,就是政府班子的人。他暗想,夏想果然厉害,带着外人前来,明显是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不给他任何私下里接触的机会。

    或者说,不给他许诺或是送礼的机会。

    元明亮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元明亮今天宴请夏想的目的,是想给夏想一些好处,让夏想在以后多行一些方便。他也清楚只让白战墨高抬贵手就想在下马区为所欲为有困难,只要夏想真想找长基商贸的麻烦,有的是办法,毕竟政府方面的权力也很大。从行政上讲,一区之长才是下马区的法定代表人,有完全自主的行政权。

    遇到可以忍让书记的区长还好说,遇到不肯放权的区长,白战墨拿出***的权威去压他,也未必管用。元明亮是聪明人,知道在现有的政治体制下,区长好说话还好说,不好说话,就算有白战墨事事替长基商贸出头,政府一边也有办法处处刁难。

    而且元明亮并不认为夏想是一个好说话好脾气的区长,虽然他也知道夏想在两百亿投资的问题上面,对白战墨做出了全面妥协。但总不能夏区长不发话,他就不主动示好,非得等有事相求的时候,他再和夏区长打交道,就显得他太不会做人了。

    于是,就有了元明亮出面邀请夏想赴宴的一出。

    金红心下车后,忙帮夏想打开车门,晁伟纲没有随同,他就得有眼色一些。

    夏想下车后,热情地和元明亮握了握手,笑道:“元先生太客气了,应该由我请你吃饭才好,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

    元明亮暗暗打量夏想几眼,英俊、帅气,彬彬有礼,坦荡而不做作,还有一点是,年轻,真是年轻。乍一看,谁也不会相信他居然是一区之长,副厅级,尤其是他举手投足之间,没有一点装腔作势的做派,更让他暗暗惊奇。

    按说能在官场上混到副厅级别的人,哪一个不是官场老油子?一般到了夏想的级别,就算没有官威,多少也要有点官架子,喜欢拿腔拿调地说话。夏想却没有,他坦然而笑,淡然而立,仿佛就像一个让人一见就心生亲切之感的朋友一样,让人对他既敬重又喜爱。

    元明亮有点迷糊了,夏想是怎么爬到区长的高位的?他不像是八面玲珑的人,难道在官场之上,坦诚和亲近还能让上级赏识不成?

    虽然不解,元明亮还是热情地回应夏想说道:“夏区长太客气了,其实是我的失礼,来下马区几天了,早就应该拜访您。只是一直事务繁忙,抽不开身,您别对我有意见才是。”

    一见面,都十分礼让,格外客气,第一回合,打平。

    到了豪门大酒店的包间,元明亮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众人分别落座之后,夏想又向元明亮介绍了陈天宇、谢源清和金红心三人。元明亮一一热情握手,并且赠送了名片。

    元明亮只身一人,却一点也不怯场,先是依次向夏想几人敬了酒。夏想也给了他面子,一饮而尽,陈天宇几人全看夏想的眼色行事,也都干了杯。

    酒过三巡,切入正题,元明亮简单地介绍了长基商贸的情况。

    “长基商贸成立于一九九八年,注册资金十亿,是集科研、技术开发和对外贸易于一体的大型商贸集团,现有员工五百余人。长基商贸看重了下马区欣欣向荣的前景,愿意在下马区的经济建设之中,贡献一份微薄之力。长基商贸以后在下马区的经济活动和各项投资,还请夏区长多多照顾,行个方便,给予政策上的优惠。”元明亮几杯酒下肚,别看年纪不小,但似乎有点酒意上涌一样,红光满面,说话时也微微有些兴奋之意。

    夏想才不会被元明亮的外貌骗倒,有些人喝酒脸红是酒精过敏,有些人是兴奋过度,而有些人是自来红,是一种斗志在燃烧,显然,元明亮属于后者。

    自然界中有一种动物叫变色龙,可以借改变身体的颜色,巧妙地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不让天敌发觉。元明亮的脸红,也是一种伪装,示敌以弱,让对方对他失去防范之心,认为他酒量不行,已经喝醉,就会放松警惕。

    夏想也不点破,只是一笑:“下马区百废待兴,正需要元先生这样有远见卓识的企业家来投资,来开发。我代表区委区政府对元先生做出投资下马区两百亿的决定,表示热烈的欢迎。”套话说完,他又关切地问了一句,“元先生是不是酒量比较浅,要不我们就少喝一点?”

    元明亮故意大着舌头说道:“没事,没事,虽然我是南方人,不如你们北方人酒量大,但我一样十分爽快。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和夏区长一见如故,心里高兴,就是喝醉了也没什么。”

    夏想呵呵一笑:“好,爽快,来,我敬你一杯。”

    元明亮和夏想一碰杯,一口喝干,又说:“夏区长,我要是说了什么不妥当的话,您别怪罪……”

    有人借酒浇愁,有人借酒发疯,有人借酒生事,元明亮显然是要借酒说酒话了,夏想就说:“元先生说的哪里话?大家坐在一起,就是图个高兴,交个朋友,酒桌上的话,随酒而走。”

    谢源清在一旁沉默了半天,突然笑了一声:“我上大学的时候就知道一句很经典的话——男人在酒桌上说的话,女人在床上说的话,都一样不可信。”

    陈天宇知道夏想想刻意制造轻松的气氛,一听谢源清的话,也笑出声来:“源清,听你的感慨,难道是受过女人的伤?”

    谢源清没好气地说道:“经验之谈,未必是受过女人的伤才有感悟,而是女人受过我的伤太多了,我才有感而发。”

    元明亮也笑了:“哈哈,和年轻人在一起真好,让我这个老头子也觉得年轻了好几岁。下马区是一个年轻的区,有一个年轻的区长,给人的感觉充满了朝气。就像下马区的房地产市场一样,生机勃勃,肯定大有前景,我都想在下马河畔买一套房子养老了。”

    终于切入正题了,夏想接过话说:“元先生对下马区的房地产市场也有兴趣?对了,长基商贸的两百亿投资,是以科技创新为主,还是以房地产为主?或是另有打算?”

    元明亮打了个哈哈,有点微微醉意地说道:“长基商贸的第一批五十亿的资金已经到位,初步打算是投资一座华北地区最高档最豪华的高尔夫球场,相关立项和报告已经经白书记批示,转给了谢区长……”他还不忘向谢源清举杯示意,谢源清却只是点头回应,并未举杯,元明亮也不以为意,又说,“后继资金打算以投资高新科技为主,初步意向是兴建一座半导体厂,中长期规划是投资一座液晶面板厂。下马区有政策上的优势,人力资源可以借助京城的便利条件,同时人员工资又不高,有得天独厚的条件。而且,以后京城和燕市之间也会修建城际铁路,正好从下马区中间穿城而过,和京城之间的距离缩短为一个小时。各种便利条件综合在一起,再加上面向京城庞大的消费市场和出口优势,长基商贸希望能在下马区扎根,和下马区一起腾飞……”

    不得不说,元明亮一番声情并茂的演说,让人一听之下,还真是心潮澎湃,以为他刚才所说的真是长基商贸的商业策略,并且相信长基商贸真有在下马区扎根兴建实业的想法。俗话说酒后吐真言,元明亮微醉之下的话,换成别人至少会认为有八成可信度。

    不过在夏想看来,连一成可信度都没有。因为他的注意力早就落在元明亮看似无意中说出的一句话上,就是要在下马区买房养老……夏想就知道,元明亮借机转移他的视线,最后还会将话题引到房地产上面。

    当然,借口是他想买房子在下马区长住,因为他的投资有中长期打算,是非常聪明的迂回之计。

    陈天宇见夏想笑而不语,知道该他出面了。说实话,陈天宇对元明亮的话信了几分,下马区也好,乃至整个燕市,确实缺少高新企业。听元明亮刚才一说,也知道他确实做足了功课,说得头头是道,显然真有投资半导体和液晶厂的意向,就赞赏地说道:“元先生的商业眼光确实敏锐,刚才的分析入木三分,如果长基商贸真要投资高新产业,下马区政府会不遗余力地给予各项优惠政策,不仅仅是税收,还有地皮等等。”

    元明亮连连点头:“好,太好了。我一来到燕市,来到下马区,就感受到燕市人民的深情厚谊,我很开心,也有一种回家的感觉。两百亿投资如果全面铺开的话,少说也要三五年的时间,总住在宾馆也不好,我就想,如果真要在下马区扎根的话,还是要买一套房子居住才安心。夏区长能不能推荐一下信誉良好的楼盘呢?”

    狐狸的尾巴再藏在身后,也终会露出来,否则就不是狐狸了……

    用人之道

    元明亮绕了一个大圈,先让夏想几人相信长基商贸确实是想投资高新产业,然后再以此为由头,以扎根为借口,让夏明为他推荐楼盘,用心良苦,心机之深,也是非同一般。

    只可惜,他遇到的对手是夏想,是早就对他的来意有所猜测的夏想,是早就布下天罗地网等他来投的夏想!夏想直接忽略了元明亮刚才的许诺,他知道所谓的高新产业,什么半导体厂和液晶厂统统都是空中楼阁,都是一张画在蓝天白云上面的馅儿饼,可望而不可即。想要等长基商贸兑现投资承诺去做高新产业,无异于画饼充饥,绝对会饿死。

    元明亮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他的理由顺理成章,让人很难怀疑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任何一个人也不会猜到元明亮打着投资高尔夫球场的名义,打着投资高新产业的幌子,真正的落脚点却是房地产!

    是的,虚晃一枪的用意就是要让人信以为真,不会猜到他的真正目的,也正是如此,才能在光明正大的前提之下,在合法的范围之内,风卷残云一样将整个下马区房地产市场的利润,席卷一空。

    夏想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抬头看了半晌头顶上的天花板,好像天花板上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

    夏想的举动让元明亮有点摸不着头脑,一脸疑惑地看了夏想几眼,又一脸笑容地用目光询问陈天宇和谢源清。陈天宇也不明就里,不好回答,还是谢源清冷不防说了一句:“夏区长今天喝了不少酒,有点上头了。”

    元明亮才恍然大悟,原来夏想喝高了,心中更是暗喜。

    夏想见前戏做足,又听谢源清关键时候说的话很到位,就微微眯起了双眼,摆了摆手,说了一句:“我说得不一定准确,仅供元先生参考。下马区以后会在政策上大力扶持中低价位的楼盘,燕市经济不是很发达,高档楼盘虽然也有市场,但市场太小。为人民服务的话,是要为广大百姓服务,可不是为少数富人服务,对不对?中低楼盘市场前景看好,以后的潜力巨大。当然,元先生想要自己居住的话,还是要买高档小区,比如水景别墅和缔景城都不错。”

    夏想说完之后,用手一揉额头:“有点醉了,不早了,该回了。”

    元明亮既然收获到了有用的信息,夏想提出告辞,正合他意,急忙招呼着送夏想几人下楼。元明亮一直送夏想到车前,手一挥,就有人送来几个手提袋,他拎在手中,放到车的后座,笑道:“里面是长基商贸的一些介绍资料,请几位领导过目。”

    夏想岂能不知道里面是礼品?不过既然刚才已经装醉了,就索性装到底,对金红心说道:“红心收好,长基商贸是下马区的大功臣,他们的介绍资料我们一定要好好学习一下。”

    金红心急忙接过手提袋,又客气几句,几人随后上车,告辞而去。

    车驶出了豪门酒店的大门,夏想回头一看,还能看见元明亮站在门口不动,目送他们离去。夏想就想,元明亮真不简单,行事滴水不漏,而且很懂得为人之道,处处考虑周全,让人挑不出毛病。

    今天幸亏是他,换了别人,绝对会被元明亮迷惑。

    因为他知道夏想有一定的商业头脑,就想变着法子从夏想口中套出实话,想知道在夏想的心目中,下马区房地产市场的发展方向。今天可谓完全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因此心中十分满意。

    元明亮直到夏想几人远去看不见车尾,才转身回到酒店,自始至终,他的脸上都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淡笑。

    夏想和金红心同乘一车,陈天宇和谢源清的车跟在后面。夏想也不避讳司机张良,直接对金红心说道:“一共几个手提袋?打开看看是什么?”

    金红心数了一数,一共六个,再一看里面装的东西除了长基商贸的彩页之外,还有一支金笔,一块瑞士名表,看包装盒挺珍贵,具体价值他也看不出来。

    夏想清楚,元明亮今天送的礼物不会太贵,也不会太便宜——太贵就不会连司机也算在内,一人一份,可见他非常细心;太便宜也拿不出手,不符合身份。夏想才不稀罕一些小礼品,他之所以收下,也是觉得元明亮既然愿意送礼,为何不要?否则岂不寒了人家的一片热心?

    夏想吩咐了一句:“回头把三份交给陈区长他们,剩下的三份,你和张良一人一份,另一份就给伟纲……”

    “区长,我那份给伟纲好了。”金红心急忙表现一下。

    夏想不以为然地挥挥手:“不要争了,给他就是了。我就是替你们收的,你们跟着我,记着别太贪心了,一些场面上的应酬可以,小礼品也可以收,但大钱不要拿。”

    金红心知道里面的礼品少说也值一万左右,夏区长说送人就送人,就让他心里十分感动。从来只见收钱的领导,哪里有将礼物让给下属的领导?

    张良也在心中感慨,他跟了不少领导了,向来认为领导就是出了责任就推卸,有了便宜就拿大头的人,没想到年轻的夏区长,竟然将礼物让给自己的秘书,确实是真性情之人,他觉得总算跟对了人。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施长乐又来汇报工作。和施长乐一同前来的,还有财政局常务副局长谈长天。

    长乐和长天,不知道的人不看姓,还以为他们是兄弟。其实施长乐和谈长天差别很大,施长乐长得很官僚,也很油滑,谈长天却是相貌堂堂,很威武。如果不是戴一副文质彬彬的眼镜的话,第一眼看去,还真有点潇洒的味道。

    财政局门前的道路已经修好,一级质量,而且只用了一个晚上,这让施长乐真正见识了夏想的厉害之处。他心里清楚,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但有许多事情,有钱也办不到。他是财政局局长不假,人称财礼爷,但他也知道不需要行政拨款的单位,也没人把他放在眼里,更不用提工程队的工人!

    就算是市政部门派人来修,没有十天八天时间也修不好。不是他们不能一晚上就修好路,而是修的时间越长,人工费就越多,就可以多赚钱。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城市的修路工程,明明才几百米的一段道路,工期却往往需要三个月以上。不是不能加紧进度,而是不想。

    工人的人工费用是按天结算的,他们多干一天就多拿一天工钱,俗称“磨洋工”。

    夏想的命令一下,一帮工人们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埋头苦干了一个晚上,将道路修整得十分平整,也没有向财政局提出任何条件,直把施长乐佩服得五体投地。他知道,能够让工人们如此心服口服,不是钱能办到的,而是人格魅力,是一个人的品行完全折服了他们。

    施长乐也不是不会办事的人,尽管第二天工人们收拾东西,默默地离开,他还是派谈长天到工地上去慰问工人,并且送去了米面和水果蔬菜。结果工人们全都不要,硬是让谈长天原样拉回,说是如果他们收下了东西,就对不起夏区长,就给夏区长丢了人。

    施长乐心中也是感慨万千,多少年了,他都没有再见过能让工人们如此敬仰的干部。没想到一个年轻的夏想,二十八岁的夏区长,能让工人们发自肺腑地敬爱,让他心中也是大为感动。

    谈长天更是难以置信,新任的下马区区长真是一个深受工人爱戴的领导?不过他不信归不信,他亲眼见到工人们坚决不要礼物的场面,又怎么能不心潮翻滚?所以今天施长乐来向夏区长汇报工作,他说什么也要跟来,要亲眼见一见传说中的夏区长。

    见到夏想的第一眼,一向自诩为一表人才的谈长天也暗暗称赞夏区长果然不凡,不但年轻,长得也十分俊朗,就对夏想的第一印象十分良好。

    在夏想和施长乐面前,没人问谈长天,他没有资格插话,就只好坐在一边,安静地听施长乐向夏想汇报工作。

    施长乐先是感谢夏想出面帮财政局解决了难题,又说工人们实在可爱,财政局也是一片好心,说什么也要让夏想出面做通他们的工作,让他们收下礼物,否则他心里过意不去。

    不管施长乐是表演也好,是有一半真心也好,反正他说得十分恳切。

    夏想想了一想,提出了一个建议:“你看这样好不好,长乐同志,就由财政局和海洋工程队结成对口安抚对子,以后不定期对海洋工程队进行慰问和安抚,送一些日常用品和粮油,由财政局代表区委区政府对海洋工程队为下马区所做出的贡献表示感谢和慰问。一个月去一次就可以,既可以增进感情交流,又可以让工人们感受到温暖,同时还可以树立起政府部门的正面形象……”

    夏想的用意是,由财政局带头和熊海洋的海洋工程队结成对口安抚对子,每月安排一个副局长出面带着日常用品去慰问和安抚。既可以让工人们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又可以减少因为工程建设而引发的各项矛盾和纠纷,增进机关单位和施工队之间的互动,让工人们对下马区产生感情,工作起来也会更用心。

    其他各局机关也可以仿效财政局,每个局都和一个工程队结成对子,每月花费不了多少钱,也只需要用半天时间,就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何乐而不为?

    夏想的话一出口,施长乐就惊呆了。

    果然是一条妙计,是一个拉拢工人、提升政府形象并且搞好党群关系的好办法。施长乐由一开始对夏想的轻视,到夏想一出面就解决了工人难题之时对他的敬佩,再到现在夏想一句话就点明一条两全其美的大道,施长乐终于被夏想的手腕折服了。

    施工乐最信奉的是利益至上和手段至上,当然,他也信奉权力至上,但权力在手未必就令行禁止,还要有威望有手腕才行,要让所有人都信服才行。夏想尽管不是***,但在施长乐的眼中,显然夏区长的手腕要比白书记高一筹,而且夏区长的政治智慧也显然高人一等。

    历来为官之人,驾驭手下容易,驾驭百姓却很难。工人们也是老百姓,能够让老百姓服服帖帖的领导,施长乐相信,就有足够的手腕让下属服从。

    他第一次产生了要向夏想靠拢的念头。

    当然,他的念头一闪而过,又静了静心,决定再观望一段时间,伺机而动才能收获最大的利益。

    施长乐当即就对夏想的提议表示认可:“好办法,非常高明,领导就是领导,总有高屋建瓴的主意。就让财政局为区政府各局带一个好头,第一个和海洋工程队结成对口安抚对子。明天我就安排专人以结对子的名义去慰问海洋工程队……”微一停顿,又以征询的口气说道,“如果夏区长能提前给海洋工程队打个电话,先通个气,可能效果会更好。”

    夏想见施长乐倒也识趣,反应挺快,就笑道:“好,我会提前打个招呼的。”他看了谈长天一眼,心想既然谈长天来了,也不能白来,就说:“我看长天同志就挺好,形象也不错,职务也合适,由他出面代表财政局对海洋工程队表示慰问,应该会收到良好的效果。”

    施长乐本来想安排另一个副局长去,因为谈长天和他不是很谈得来,但夏区长当面点了名,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只看了谈长天一眼,说道:“长天同志负责的工作比较多,我担心他抽不出时间……”

    如此大好机会,谈长天岂能放过?有了结对子的由头,他又清楚海洋工程队和夏区长之间的关系,相当于间接和夏区长走近,而且也有了越过施长乐向夏区长汇报工作的理由,当即就说道:“我的工作还可以安排得开,再说每个月只需要抽出半天时间就可以了,完全没有问题,绝对可以胜任。”

    施长乐大为不满地瞪了谈长天一眼,心想向夏区长靠拢,也用不着这么急不可耐不是?不过谈长天毕竟是常务副局长,又当着夏区长的面,他不好开口反对,只好答应了下来:“既然长天同志如此热心,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一定要好好完成夏区长交代下来的工作。”

    谈长天心想不劳你费心,有了机会再不抓住,我不是白在官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不过嘴上答应得很好听,对夏想和施长乐都表了态。

    夏想心明眼亮,也看出施长乐对谈长天不太满意,他其实也有意在财政局培植自己的力量,既然谈长天有靠拢的意思,就给他一个机会。

    夏想确实认为结成安抚对子绝对会对下马区的经济建设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工人们得到了温暖,也就更有干劲了。为了进一步推广财政局结对子的经验。他又做出了另一个重大的决定,决定让金红心随同谈长天一起赶赴海洋工程队现场,亲自参加慰问活动,然后将活动过程和效果写一个总结报告,最后在全区推广。

    金红心接到晁伟纲的通知,急忙赶来夏想的办公室,听到夏想的安排之后,立刻心领神会地说道:“请领导放心,我会认真配合好谈局长的工作,将工作经验报告写得深入而详细。”

    施长乐在一旁暗中喟叹一声,完了,今天带谈长天前来汇报工作是一个天大的失误。三下五除二,谈长天就向夏区长表了忠心,夏区长也因势利导,直接安排金红心和谈长天接触——谁不知道金红心是夏区长跟前的红人?有金红心出面,就相当于夏区长间接接受了谈长天的靠拢。

    下一步只要谈长天的工作完成得让夏区长满意,夏区长就有可能采取一系列手段,联合谈长天架空他,当然前提是如果他不配合夏区长的工作。

    施长乐心中无比郁闷,但他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完全倒向夏想,他想再等等看,看有了两百亿投资光环的白书记,到底在区委里面,光芒能不能盖过夏区长?

    谈长天却心中高兴,他和金红心本来就有交情,上一次金红心还向他暗示,说有意在夏区长面前推举他。不料后来没了下文,他猜测估计夏区长没有点头。不想今天一来,夏区长就直接将一个非常重要的工作交到他的手中,是对他莫大的信任,又让金红心出面配合他的工作,完全是非常明显的暗示,只要他能完成工作,夏区长就会接受他。

    谈长天感觉喜从天降,有一扇十分宽广的大门已经向他打开了一道缝。

    事实证明,夏想结对子安抚工人的理念非常成功。由金红心和谈长天出面安抚了海洋工程队之后,金红心拿出了一份十分详细的报告,夏想看了之后非常满意,召开政府工作会议,决定进行全面推广。

    反正,夏想挺幸福

    各局踊跃响应,纷纷寻找结对子的工程队。现在各个局都有未完工的工程,也都清楚和工程队处好关系的重要性。而且夏区长的态度很坚决,又有财政局的示范作用,所以一时之间结对子的工作开展得非常顺利,也非常热烈。

    于是,各个局不久之后都改善了交通状况和各项遗留工程的扫尾工作。同时,下马区施工队伍的素质在短时间内提升了不少,而且街道上经常随处可见的工程垃圾也不见了,工程车在公路上横冲直撞的情形也消失了,下马区呈现出一片和谐的景象。

    夏想的安抚之计打的是亲情牌,确实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两天后,从李沁处传来消息,元明亮出手在达才集团的御花园买了两套别墅,其他方面暂时没有动静,一切平静,各个开发商的楼盘销售走势平稳,没有太大的起伏。

    夏想也知道元明亮是谨慎之人,开始不会有大动作。元明亮有耐心,他更有。

    又过了两天,连若菡终于找到机会,来家里看望曹殊黧来了。

    所谓机会,就是王于芬终于回了宝市,因为夏想可不敢让连若菡出现在王于芬面前,尤其是她还带着儿子。

    王于芬在家中照顾了曹殊黧几天,才发现有她不多没她不少。张兰手脚麻利,蓝袜手脚勤快,两个人一起动手,连保姆都插不上手,更不用说她了。她就感慨曹殊黧比她有福,嫁了一个好人家,想当年她生孩子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多人照顾。

    最后她又发了一句牢骚,说嫁出去的女儿到底是别人家的人,事事都不用她操心了,也挺好,然后就在曹殊黧的劝说下,回了宝市。

    其实夏想也不想让连若菡带着儿子出现在家中,不但老妈在,老爸也在,老人们的眼光又很毒,而且他最担心的是黧丫头心里会别扭,毕竟现在是两个儿子会面了。

    不料曹殊黧对连若菡带着小连夏上门一事十分欢迎,还连连催促夏想早早安排。夏想不解,就试探着问了她一句,不料黧丫头毫不掩饰她的好胜之心,拧着夏想的胳膊说道:“我就是要看看是夏东帅,还是连夏帅,谁更帅,就证明谁的妈妈更优秀。”

    夏想汗颜,怎么黧丫头说的话和连若菡一模一样?难道两人暗中通过气,电话里就比较过了?他不顾被拧得生疼的胳膊,连忙劝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比的?”

    “你终于承认是一家人了?”小丫头手上更用力了,疼得夏想有点冒冷汗,她只坚持了三秒就不忍心了,松了手,叹了口气,“你就是我最大的冤家,我上辈子欠你了?总是对你恨不起来,对连姐姐也是。你说她要是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多好,我也好说服自己不用觉得她可怜而让着她,可是她偏偏没有,一个人孤零零的,多可怜,我就……”

    小丫头说不下去了,眼中又弥漫了一层雾气。

    夏想知道小丫头心中的委屈,主动伸出手,说道:“心中难受就咬一口,解解气。”

    小丫头好久没有踢过夏想了,抬脚就踢了他一脚:“才懒得咬你,我又不是小狗,不咬人。”随即又幽幽地说了一句,“你可要有良心,我不求你对我们母子最好,但一定不能有偏向,不能喜欢一个讨厌一个。”

    “我两个都喜欢,而且和你们娘儿俩在一起的时间最多,说起来,别人忌妒你才对。”夏想厚着脸皮说道。

    “什么娘儿俩,土死了,要说母子,好不好?”小丫头脸上的乌云来得快,去得也快,马上雨过天晴了。

    夏想突然惊叫了一声:“你说不咬我了,怎么还咬?”

    “谁咬你了?我在和你说话,你没看到我的嘴……”

    两人站在一起说着话,夏想一只手抱着小丫头的腰,一只手放在她的胸前,小丫头则双手抱着儿子。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说话的工夫,不知什么时候儿子伸出小手抓住了夏想的手指头,放到了嘴里,要吃奶……

    夏想和曹殊黧对视一眼,都幸福地笑了。

    连若菡既然要来家中,夏想就只留下了老爸老妈和弟弟,还有蓝袜,其他人全部谢客。听说连若菡今天要来,老妈一早起来就收拾家,忙得不亦乐乎,喜悦之意溢于言表。

    夏想不免有些头大,悄悄地对曹殊黧说道:“你说,你非要让若菡带孩子来家里,是不是就想让我当着老爸老妈的面出丑?”

    曹殊黧一脸促狭的笑意:“你有什么好出丑的,想不通!你不是说过,一把钥匙可以开好几把锁,是****,你应该骄傲才对?”

    夏想知道小丫头是成心气他,不由气短:“行,算你狠。我可有言在先,凡事只可点到为止,不能说破。”

    “去,美得你,你以为现在是古代,你可以有三妻四妾?我和连姐姐有分寸,才不会让你太得意。”小丫头不满地哼了一声,然后去逗儿子,“儿子,妈妈告诉你一个爸爸的秘密,好不好?你爸爸是一个大……”

    门铃响了,连若菡到了。

    连若菡穿了一身浅色的长裙,素雅而淡然,更多了女人成熟娴静的气质。卫辛只简单地穿了T恤和牛仔裤,扎了一个马尾辫,简洁又不失大方。但女人的天生丽质和衣服确实关系不大,刻意低调的卫辛因为近年来的沉淀和成长,已经初步具备了美貌与智慧并存的潜质。

    小连夏一进门,就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四处乱看。看了看张兰,不认识;看了看夏天成,没印象;又看到了夏安,歪着想了一想,虽然有点面熟,但还不是他想要找的人。然后目光就落在了夏想身上,顿时紧绷的小脸立刻展开灿烂的笑容,挣脱了连若菡的手,直朝夏想飞跑过去,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爸爸!”

    这一声,情真意切。这一声,荡气回肠。这一声,让夏想心都碎了。这一声,让连若菡柔肠百转,让曹殊黧心中也是母爱荡漾。

    更让蓝袜和卫辛心绪复杂,也让张兰和夏天成对望一眼,心中是说不出来的百般滋味。

    夏想将小连夏抱在怀中,小连夏用力抱着夏想的脖子,不肯松手。感受着他小小的身躯带来的温暖,夏想心中也是柔情无限。夏想也清楚,小小的人儿,在他的心目中没有真爸爸假爸爸之分,他只知道,自己就是他唯一的爸爸。

    抱了半晌,小连夏才依依不舍地从夏想身上下来,一落地就被张兰拉住了小手。张兰几乎不再怀疑以前的猜测,越看小连夏越像夏想。

    曹殊黧和连若菡一见面,都笑语嫣然,坐在一起说着话。夏东睡着了,抿着小嘴,咬着手指,还不老实地踢上几脚,看得连若菡母爱大发,非要把夏东抱起来。夏东睡觉轻,连若菡一抱就醒,说来也怪,他醒来后不哭不闹,好奇地看了连若菡一会儿,忽然就往连若菡怀中钻,毫不客气地要找奶吃。

    连若菡因为带着连夏的缘故,身上还有奶气,夏东现在正处于有奶便是娘的阶段,闻到奶香就要吃奶。

    曹殊黧和连若菡都被夏东的举动逗得哈哈大笑。

    连若菡遗憾地说道:“别找了,断奶了。要是没断奶,真想喂你两口,长大后就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你,你也吃过我的奶。”然后又在夏东脸上亲了一口,“真是一个臭小子,长得跟你爸一样坏。”

    “不是坏,是帅。”不知何时小连夏来到了身后,拉住了曹殊黧的衣服说,“妈妈,爸爸帅,我也帅。”

    曹殊黧一回头,小连夏才发现拉错了人,小脸一愣,有点害怕的样子。曹殊黧怜惜地把他抱了起来,说道:“来,让阿姨抱抱,是不是把阿姨当成妈妈了?”

    小连夏使劲点头,又看到连若菡抱着夏东,就要伸手去找妈妈。曹殊黧不放手,哄他说道:“让妈妈当弟弟的妈妈,让阿姨当你的妈妈,好不好?”

    小连夏现在的思维还理解不了这么复杂的问题,他歪着头想了一想,又摇了摇头:“不好。”至于到底哪里不好,他也说不上来。

    连若菡和曹殊黧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不一会儿,张兰借故来抱夏东,夏天成也哄小连夏出去。夏想见状大惊,知道父母有意将兄弟两个放在一起比较一下,就忙将卫辛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快想个办法,别让夏东和连夏在一起。”

    卫辛才不急,反而笑嘻嘻地说道:“兄弟两个好不容易凑到了一起,就该认识认识。”

    “你怎么也跟着添乱?”夏想看卫辛的表情就知道她有心看热闹,“你和连夏最熟,一会儿把他哄过来,抱到一边去。”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卫辛扔下一句话走了,只留给夏想一个耐人寻味的背影。

    夏想无奈,只好又去找蓝袜:“蓝袜,你找个机会把夏东抱过来,别让他和小连夏在一起,两个小孩儿在一起,不好。”

    蓝袜很不理解夏想的理由:“什么叫两个小孩儿在一起不好,难道小孩儿不和小孩儿玩,还和大人玩?夏大区长,你老人家今天的表现,有点异常。”

    蓝袜多少有点大大咧咧的性格,她并没有发现连若菡和曹殊黧之间,连若菡和夏想之间有什么古怪之处。她只是觉得夏想有点紧张有点不安,具体是什么原因,她也没有深想。

    夏想一想,得,还是不要多说了,越说越麻烦,欲盖弥彰,而且说不定还会引起蓝袜的怀疑,就摆了摆手说道:“没事了,我现在恢复正常了。”

    蓝袜嘟囔了一句:“莫名其妙!”

    一家子人,热闹非凡,夏天成和张兰只顾一人抱着一个,乐得合不拢嘴。两个人先是抱着连夏和夏东到了楼上,不一会儿下来之后,不时嘀咕几句,还朝夏想看几眼,也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夏想和夏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天,对老爸老妈的怀疑和猜测,一概视而不见,当起了鸵鸟。

    夏安前几天送老爸老妈到了燕市,他当天就返回了单城市,今天又来,是特意接夏天成回去。

    夏安也瞧出了端倪,笑了:“哥,我看爸妈有点怀疑小连夏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

    夏想义正词严地说道:“爸妈也真是,有了孙子还不知足,还想着别人的孩子?难道有两个孙子他们才满意?”

    夏安见夏想顾左右而言他,就不再多说。他在夏想面前有点放不开,不敢开玩笑,只是自嘲地摇头一笑:“人老了,就认为多子多福,也可以理解。看到爸妈高兴,我们当儿子的也就满足了。”

    这倒也是夏想的真实想法,不管如何,爸妈一人抱着一个,好像一下年轻了好几岁,他也就由衷地开心。反正和连若菡的事情,能瞒多久是多久,实在瞒不过的时候再说。

    还好,爸妈怀疑归怀疑,也知道年轻人之间有些事情不愿意透露,当长辈的最好不要过多追问,问不好也容易引起矛盾。老爸老妈就只顾乐呵,不再过问夏想和连若菡之间的关系。不过夏想却从他们的表情上可以断定,基本上老爸老妈已经一厢情愿地认定小连夏是他的儿子了。

    尽管确实是事实,不过在他没有承认之前,夏想就自我安慰地将爸妈的想法当成了一厢情愿。他想,自欺欺人就自欺欺人好了,反正他就是死不认账。

    让夏想大为惊讶的是,吃饭的时候,连夏却不肯和他坐在一起,非要和夏天成坐在一起,而且一口一个爷爷叫得亲热,让他感慨果然是隔辈亲。老爸对连夏的疼爱,肯定比对他小时候的疼爱要多,要不才多大工夫,小连夏就和老爸关系密切了。

    小孩最实际了,谁对他最好,他就会立刻倒向谁,可不像政治人物,还要权衡利弊,计算得失。

    因为曹殊黧还不方便出去吃饭,中午就由老妈下厨,连若菡、卫辛打下手,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席间,老妈夸了卫辛几句,说卫辛又懂事,手脚又利索,干活最得体,谁以后娶了她,绝对有福气。

    卫辛被张兰一夸,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蓝袜坐在曹殊黧旁边,看了卫辛,又看了看夏想,突然冒出一句:“我怎么感觉卫辛和夏区长长得有点像,就是俗称的夫妻相?”

    曹殊黧也知道蓝袜口无遮拦,就笑骂了一句:“别乱说,卫辛那么漂亮,他怎么能相比?你太高抬他了。”

    连若菡却认真地看了卫辛和夏想两眼,意味深长地笑了:“别说,还真有点像,主要是眼睛最像。卫辛是个好女孩儿,细心又周到,以后绝对是一个贤妻良母。”

    蓝袜的目光又在夏想和卫辛的脸上扫了几眼,又说:“我看一本书上面说,如果一男一女之间,嘴巴和耳朵最像的话,就容易成为夫妻,这叫长相厮守。但如果只是眼睛像的话,只能是有缘无分,这叫望眼欲穿。”

    卫辛本来还有些微微羞意的脸庞,一瞬间就黯淡了下来。不过几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小连夏和夏东身上,对卫辛的失落没人察觉,只有夏想多看了卫辛一眼,心中掠过一声叹息。

    连若菡一直待到晚饭后才走,她和曹殊黧之间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就连夏想也吃惊她们叽叽喳喳到底在说些什么,怎么有那么多话可说?同时也让他对女人的宽容和复杂有了进一步的体会,曹殊黧和连若菡还是和以前一样亲如姐妹,一点也没有心存芥蒂,让他始终不能理解到底是他的魅力太惊人,还是曹殊黧太宽容或是连若菡太迁就?

    不管是哪一种,反正,他挺幸福。

    第二天,老爸和夏安返回了单城市,老妈说什么也不肯走,说要再照顾曹殊黧一段时间才放心。夏想不好拂了老人的一片好心,只好答应了。

    上班后,夏想处理了一上午的事情,中午,和傅晓斌、金红心以及晁伟纲几人一起吃了饭,下午上班不久,卞秀玲就来到他的办公室,说是有事情要谈。

    虽然说卞秀玲因为邢端台和宋朝度之间的关系,一开始就站在了夏想这边,是夏想坚定的同盟,但平常时间里,两人之间的接触并不多,主要是工作上交叉的地方不多,所以今天还是卞秀玲第一次来到夏想的办公室。

    失算

    夏想对卞秀玲还算客气,站起来迎接了一下。

    天气渐凉,卞秀玲穿了衬衣长裤,显得身材丰满而成熟。她先是笑着关切地问了几句工作和生活上的事情,然后就说出了来意:“纪委接到举报,说是吴港得同志在负责征地和拆迁的过程中,有贪污受贿的行为……”

    卞秀玲只说了一句,就闭了嘴,没有了下文。按照规定,纪委系统虽然归区委领导,但有很强的独立性,不要说区长,就是区委书记也不好直接过问纪委的事情。卞秀玲能向夏想透露一点相关的信息,也是给足了夏想面子。

    夏想没有说话,只是微一点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要是以前吴港得有贪污受贿的行为,夏想相信,但在现在的情形之下,吴港得除非没有一点政治智慧,否则他不可能因小失大。相信吴港得心里也很清楚,不要说他贪污受贿了,只要他工作不力,出了重大纰漏,他就会在自己眼中大大地失分。

    夏想相信吴港得对他的当面表态,不是做做样子,而确实是真心实意。

    所以,夏想并不相信吴港得会有贪污受贿的行为,他被人举报,不是白战墨一系下的手,就是慕允山和滕非背后做的手脚。不管是谁,目的都是一样的,借打击吴港得的机会,打击他的威望。

    如果他所猜没错的话,慕允山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因为现在白战墨忙着两百亿投资的事情,应该不会主动惹事。而慕允山对他没有介入两百亿投资不满,有可能想借机搅局,出手试探一下。

    夏想想通之后,笑着说道:“最近省里的工作比较忙,宋省长一直抽不出时间,上次我和他说了一下,他说对你的印象不错,等有机会再见面。”

    宋朝度上次听到夏想透露的风声之后,加紧了活动的步伐,最近几天去了好几趟京城。夏想也从宋朝度口中得知,消息确实属实,而且上面也有意空降一个常务副省长,但究竟是谁在幕后操纵,他暂时还没有查到。

    卞秀玲知道夏想承了她的情,就高兴地点头说道:“宋省长肯定要忙多了,大领导就是大领导……”她话说一半,又想起了吴港得的事情,不太放心地了又补充了一句,“吴港得同志要注意一下身边的人。”

    夏想点头说道:“吴港得在城中村改造小组的时候,一直没有出过差错,我也相信他的为人,知道轻重……”他也是点到为止,不想过多谈论举报的事情。官场上有些事情适当避讳一下也是应该的,“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大家一起坐坐,认识一下。”

    夏想只是客套一句,卞秀玲却立刻接话说道:“晚上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我请客。”

    夏想见卞秀玲十分热情,知道她心里还有点不太放心自己和她之间的合作关系,也不好推辞,就答应下来:“好,等我找吴港得谈话之后,晚上让他安排。”

    卞秀玲高兴地走了,她刚走不久,夏想还没有来得及给吴港得打一个电话,慕允山就主动现身了。

    纪委书记和区长的工作交叉很少,组织部长和区长之间也没有太多的话题,毕竟组织部是党委的部门。晁伟纲今天就有点摸不着头脑,平常都是各个副区长和各局的头头儿前来汇报工作,今天怎么先是纪委书记,后是组织部长,夏区长现在好像还是夏区长,不是夏书记。

    晁伟纲在政治上见识还少,就有点沾沾自喜,认为纪委书记和组织部长先后向夏区长汇报工作,夏区长就是实际上的***了。他期待着夏想有早早当上书记的一天,到时他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听说书记的秘书可以旁听常委会,该是多么让人兴奋的事情,常委会可是权力核心。

    夏想要是知道晁伟纲的想法,肯定会狠狠地批评他一顿,因为晁伟纲看问题太表面化了。卞秀玲前来是因为私人关系;慕允山前来,是来者不善,肯定还是为了两百亿投资的事情。

    夏想一猜就中,慕允山就是在和滕非商议之后,又向胡增周请示了一番,决定再次出面,试图打动夏想,因为他相信他有了足够的底牌。

    慕允山先是客气地问了好,然后就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来意:“夏区长,我还是觉得长基商贸的两百亿投资完全由区委主导,不太合适,而且也不合规范。我和滕部长商量了一下,又请示了一下胡市长,最后得出结论,还是想建议您改变主意,介入到两百亿投资的监管。为了下马区的长远大计,为了下马区的经济建设,您有必要这么做。由我和滕部长在常委会上对您表态支持,相信能够让白书记妥协。”

    夏想原本以为慕允山是一个喜欢含蓄的人,没想到他说话直来直去,直接抛出了他的观点,倒让夏想微微吃惊。

    抬出了胡增周,除了暗示胡增周是他和滕非的后台,肯定还有后手,还有别的交换条件,夏想就感兴趣地问了一句:“慕部长和胡市长关系不错?”

    慕允山也猜到夏想是聪明人,肯定知道了他和胡增周之间的关系,也就没有隐瞒,实话实说:“一直受胡市长的照顾,胡市长是我的老领导了。”

    一句老领导就点明关系匪浅,夏想心中有了数,又问:“慕部长对两百亿投资十分热络,身为组织部长,似乎有点超出工作范围了,有什么解释没有?”

    夏想见慕允山直接说出来意,也就不和他打埋伏,直接问了一句。

    慕允山倒没有想到夏想的问题如此尖锐,愣了一愣才说:“我是为了维护下马区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才竭力主张夏区长监管两百亿的投资。我虽然是组织部长,但也是区委常委,也有建议权。”

    夏想笑了:“你有正当的权利,我的意思是,大家都是明白人,除了大公无私的理由之外,另外的理由是什么?”

    慕允山张大了嘴巴,夏区长说得太直接了,难道他要告诉夏区长,他是想让两百亿资金成为书记和区长之间不和的***?

    也是,冠冕堂皇的大话谁都会说,但在光明正大的借口之下,谁没有一颗隐藏至深的私心?但有归有,慕允山清楚夏想估计也能猜到他的私心是什么,但能猜到是夏想的问题,说不说就是他的问题。

    当然还是不能说出口。

    “如果非要找一个私人理由的话,从胡市长的角度出发,他更愿意和陈书记求同存异,而不是和付书记。”慕允山说话的水平也挺高,他说的是求同存异而不是走近,就证明了是有限合作。

    夏想也相信慕允山说的是实话,胡增周在大事上还是更愿意和陈风合作,因为陈风虽然强势,但却没有付先锋的阴险。付先锋此次出手,作为受益者的胡增周也不会对付先锋有多少感激之意,因为他也借此机会看清了付先锋的为人——城府极深,不动则已,一动之下必是致命一击。和付先锋合作的人,除非听命于他,否则以付先锋的性格,不会甘心居于人下。

    胡增周是燕市的二把手,更不甘心居于付先锋之下。他被陈风压制还情有可原,毕竟陈风是市委书记,如果他和付先锋合作,被付先锋压制,就太丢人了。因此,实际上胡增周和付先锋之间,几乎没有联手的可能。

    自然,一些小事上的合作还是有可能的。但在大事之上,胡增周和付先锋之间求同存异的地方就很少了。

    但胡增周既然选择和陈风也保持距离,他和陈风以后的合作就真的是求同存异了,大事上寻求共同利益和妥协,小事上互相让步,是一种有限的合作关系。

    夏想见慕允山不卑不亢,倒是对他多了一分欣赏,就点头一笑:“理由是很充足,但还不足以打动我。你是聪明人,肯定也知道我对白书记做出让步,必定有自己的打算。慕部长,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才行……”

    夏想的笑容之中,有一丝玩味和期待。

    慕允山本来想将施长乐的事情当成最后的杀手锏提出来,没想到几句话过后,就被夏想逼得无路可退,只好提前亮出了底牌:“下马区刚成立,事事需要上级拨款,如果夏区长坚持区政府要监管两百亿投资,不但市财政可以对区财政有所照顾,施长乐也会事事听从夏区长的建议。而且在常委会上,我和滕部长也会附和您的提议。”

    条件还算丰厚,暂时获得了两个盟友,又有了财政上的主动权,怎么算都是一笔合算的生意。确实现在下马区刚成立,还没有税收,对上级财政拨款的依赖性很大。不过夏想大计在心,又清楚主动送上门的好处,从来都有隐含的陷阱,因为确实没有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他丝毫不为之心动。

    两百亿投资表面上是一笔耀眼的政绩,实际上是一个大泥潭,就算两百亿的投资是真投资,是来做实业和建厂来了,夏想也未必就想去和白战墨分一杯羹。他不是喜欢抢别人功劳的人,为了政绩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他有的是办法获取政绩。当然,更深的顾虑还是不想让两百亿成为他和白战墨之间的***。

    真实的想法夏想当然不会向慕允山透露,他只是直直地盯了慕允山半晌,然后轻轻一笑:“慕部长的好意,我心领了。有些事情做到明面上就可以了,就像你刚才和我的谈话一样,大家有一说一,很好,很直爽也很容易理解,交流起来也方便。但如果暗中做一些不太好的动作,就没有了合作的基础。我和别人合作的前提,首先要看合作对象是不是值得交往……慕部长还有事吗?”

    夏想虽然笑容满面,但慕允山却从他的话里感受到一丝寒意,下意识地轻轻挪了一下脚步。

    慕允山本来一直站得很稳,也是觉得站着说话更能显出他的决心,就一直没有坐下。但夏想的话好像有重量一样,直接压在他的肩膀上,让他竟然有了站立不稳的感觉。

    慕允山不敢相信地看着夏想,看着夏想年轻的脸庞写满了自信,就让他产生了一丝错觉,感觉面前的人不是二十八岁的年轻的区长,而是一位一切尽在掌握的高官!

    夏想不但拒绝了他,还表达了对他暗中做手脚的强烈不满。一时间慕允山有些失神,夏想怎么猜到是他在背后指使人举报了吴港得,然后借机嫁祸给白战墨,好让夏想对白战墨心生不满,从而在他的鼓动之下,重提政府监管两百亿投资一事?

    不应该,举报事件做得天衣无缝,就算卞秀玲向夏想透露了消息,夏想也不可能一下就猜中是他和滕非的手笔!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慕允山再强作镇静,也猝不及防地被夏想一语击中,愣在了当场。

    其实哪里也没有出差错,他是被夏想骗到了。

    夏想估计白战墨现在不会主动惹他,因为他已经在两百亿投资上面做出了最大的让步,白战墨现在恨不得对所有小事上都放手不管,就是对他投桃报李。因为夏想也知道白战墨不是没有政治智慧的人,上次常委会上的事情说明,只要他坚持监管两百亿的投资,也会在常委会获得通过。

    白战墨除非动用一票否决权,否则常委会上有一次失利,就是对他书记权威的最大打击。

    在目前的情况下,白战墨没有必要暗中再做手脚惹怒他。再说白战墨现在恐怕全部精力都放在两百亿投资上面,哪里有时间闲来无事去背后指使别人举报吴港得?除非他晕了头。

    当然,夏想只凭分析也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白战墨的手笔。他刚才对慕允山随口一说,也是抱着姑且一试的想法,既然慕允山送上门来,就不能放过试探的好机会。

    一见到慕允山愣神的表情,夏想就知道,他赌对了,还真是慕允山做的手脚,他心中有了隐隐的怒气。官场之上不乏阴谋和阳谋,不过夏想因为受过付先锋的一次暗算,对背后一刀的动作深恶痛绝,慕允山又是胡增周的人,胡增周又在关键时刻离他而去,就更让他难以接受慕允山一明一暗的逼宫。

    见慕允山还没有缓过神儿,夏想又笑了,说了一句:“我喜欢坦诚的人,但不喜欢表里不一的人。”

    慕允山直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还感觉有些头昏脑涨,有点弄不清状况。在见夏想之前,他满心以为凭借他的政治智慧,采取一暗一明两种手段,在夏想面前假装坦诚相待,并且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意,绝对可以获得夏想的好感,进而和他谈妥。

    不想几句话过后,夏想就完全掌握了主动权,并且三言两语套出了他的底牌,又直指他背后指使人举报吴港得之事,还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他的建议,甚至还下了逐客令!

    回想起夏想在常委会上的态度,慕允山不寒而栗。夏想今天的表现与之前简直判若两人,他哪里是软弱没有政治智慧?他根本就是政治天才,不但完全把握了谈话的节奏,也完全将他拨弄于股掌之间。

    慕允山终于知道,夏想在常委会上没有一点反对白战墨的声音,是故意为之,是示敌以弱。他不是不想介入两百亿投资,而是肯定另有谋算,肯定会比介入两百亿投资更能获取利益。

    慕允山想起以前对夏想的轻视,以及在和夏想面谈之后所做出的举报吴港得随后试图嫁祸给白战墨的败笔,不由汗流浃背。

    失算,大大的失算!

    慕允山立刻拨通了滕非的电话,约他前来会面商议对策。

    夏想对慕允山如何进行下一步一点也不担心,他有足够的信心和手腕应对慕允山,而且他也相信慕允山在他的敲打之下,痛定思痛,应该会收敛一段时间。

    夏想立刻让吴港得前来他的办公室。

    吴港得听到夏想有令,哪敢怠慢,急匆匆赶到。听到夏想让他注意身边人,以免落人口实之时,他人老成精,立刻意识到出了什么问题,忙问:“领导,是不是有人背后黑我?”

    夏想只微一点头,并不说破。

    吴港得在官场混迹多年,小手段小阴谋一类的逃不过他的政治嗅觉,他整人的手法比夏想会得多多了,他微一思忖就知道是谁,恶狠狠说道:“请领导放心,我手脚都很干净,绝对不会做出一件辜负领导信任的事情。有人想抹黑我,给领导面子上难看,哼,他们打错了算盘!”

    夏想笑了:“晚上和卞书记一起吃个饭,认识一下。”

    吴港得马上清楚了卞秀玲在其中所起的重要作用,立刻满脸堆笑:“我请客,我请客。”

    夏想才不管吴港得如何收拾身边人,小事情用不着他来操心。吴港得走后,他就想近来崔向老实了许多,也不知道在谋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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